哥哥……哥哥！醒一醒！”
“啊……”
似乎有谁在摇晃我的胳膊，我挣扎地睁开了双眼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我也坐在快餐店里的沙发上睡着了。
“哈啊……现在几点了？”
我揉了揉眼，打了个哈欠。
“已经……快六点了……”
“六点……啊？？？”
我……我们竟然在快餐店里睡了那么长时间？？那么……
“动物园……该关门了吧……”
小白沮丧地松开抓住我胳膊的手，失落地坐在沙发上，泪水渐渐涌上了她的眼眶。我愧疚地看着她，说：
“对不起……都是我的错……我、我没想到我也会睡着……”
小白沉默了一会，然后抬起头来。我看见她强忍着泪水，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，用很小的声音对我说：
“……没关系的，这不是哥哥的错……我……我其实没有那么想去动物园的，只……只是……”
小白的话没有说完，她突然转过头去，没有看着我，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：
“对、对不起，等我一下，很、很快就好了，再过一会我们……我们就回家吧……”
我看着背对着我的小白，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。没办法履行和她的约定了……这也没办法呢……毕竟是睡着了啊，上午逛了那么久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嘛……又不是只要约定就一定要实现……有可能无法实现与他人的约定，这才是“普通人”啊……我又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……我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，只渴望能有个平稳的生活的“普通人”啊……
理由……这样就够了……吧？
“别开玩笑了啊！”
我狠狠地将双手拍在桌子上，站了起来，小白像是被我吓了一跳，转过带着泪痕的脸看向我。
“哥……哥？”
我转过头，直直的盯着小白的眼睛，她慌张地擦拭着脸上残留的泪痕，我抓住了她拭泪的手，没有理会快餐店的客人们诧异的目光，我大声地对她说：
“走！”
“诶？走？什……”
我把坐在沙发上的小白拉了起来，待她站稳后，双手按住她的肩膀，直视着她仍带着泪水的眼睛。
“我们，去动物园吧！”
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，我抓住了小白的手，转过身，拉着她跑出了快餐店。
“哥……哥哥！动物园还有十分钟就要关门了啊！”
这时，我们已经跑到了公交车站。我瞟了一眼道路上拥挤的车流，没有减速，拉着小白继续向前跑。
“切，只能跑着去了吗……”
“哥哥！动物园离这里就是坐出租车也需要三十分钟啊……我们……我们跑着去吗？”
“啊，是的，跑着去的话，应该比坐车要快很多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呢？？明明只是一个口头上的约定，哥哥你没有理由要为我做那么多……”
“理由，当然有。我所做的一切，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。”
我顿了顿，说：
“因为你是我的妹妹。没有一个哥哥在看到妹妹的眼泪时会无动于衷。作为你的哥哥，无论有怎样的困难横在面前，我都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……”
突然一股烦闷的情绪涌上了心头，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挣扎，但我还是将我没有说完的话说出了口：
“我们是……兄妹……”
听完了我的话后，小白没有再对我这个明显不可能实现的计划提出任何疑问，只是握紧了我的手，跟在我的身后。
“……谢谢……”
我听地很清楚，但为什么，这句话里，充满了苦涩与忧伤？
我想，我是知道的……
——
六点三十七分，我和小白赶到了动物园门口。刚下过雨的天空依旧阴沉，潮湿的空气里带着一种冷清的闷热，大门，紧闭着。
“果然……还是赶不上吗？”
我喃喃自语，拉着小白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。
“呐，哥哥。我们去那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吧。”
说完，小白牵住了我无力垂下的手，带着我走向了旁边的小公园。我任由小白牵着，默默地跟在后面。
我们在长椅上并排坐下，小白抬起头来，仰望着这片被乌云遮盖的天空。突然，她开口了：
“今天，天黑得很早呢。”
“……是因为天气吧。”
“没有星星啊。”
“这也是因为天气呢。”
“那个……哥哥。”
小白偏过头来看向我，脸上带着一丝微笑。
“……你还记得吗？那天的事。”
我无言地点了点头。
“今天，和那天还真像呢！”
“……是啊，结局，都是一样的呢……”
小白看着我，笑了笑。
“那天啊，是我的生日。我还记得呦，是我刚来到家里，三年级的十月。”
“啊……那次也是来的动物园呢……”
“是啊，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动物嘛。”
“那次是……老爸和阿姨……”
“……没办法嘛，他们工作都太忙了啊，况且之后他们不是‘又’带我来了一次吗？”
小白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。
“那次生日，我去了两次动物园呢。”
“……第一次不是没进去吗……”
“哎～～那不还是因为哥哥你突然喊着‘代替老爹带你去动物园！’什么的，就拉着我跑来这里了嘛～”
“呜……”
“最后跑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地方呢……”
“呃……因为我当时的零花钱只够买两张门票……没钱坐车啦……”
“是吗？但我们还是没有进去啊？”
呃呃呃……这真是……
“是……是我！我在跑来这里的时候把钱弄丢了啊！都是我的错啊啊啊！！！”
我懊恼地揪着头发，低下头，不敢直视小白的眼睛。
“这一次……我又搞砸了……”
“没有哦，哥哥。”
我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包裹住了我，我惊讶地抬起头，小白伸出双臂，抱住了我。
“喂……你……”
“谢谢……”
我看见小白的眼圈再一次红了起来，她把脸埋在我的肩膀里，低声向我说：
“没关系的……即使不能履行约定……真的……我真的已经很开心了……”
“在刚来到家里的那段时间，我一直没办法接受这个家庭……虽然叔叔对我很好，但是……”
小白抬起头，看着我的脸，笑了出来。
“其实，在知道生日那天不能去动物园时，我真的很失落。‘啊……妈妈是不是忘了我啊……’‘我在这个家里是不是多余的啊……’当时，我这么想着……但是，哥哥你啊，突然吼着‘代替老爹带你去动物园！’什么的……好过分啊！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……不过，真的很开心啊……”
小白的身体慢慢向我贴近，最后把手放到了我的胸口上，将头贴了上去。
“喂……怎么……别这样啊……”
小白无视了我小小的反抗，保持着这个姿势，接着说：
“我想，自那天以后，我才算是真正认可了这个家，认可了……我的哥哥……不，是认可了你……”
小白趴在我的胸前，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，我发现小白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，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，必须阻止小白再说下去，如果继续听下去的话……
我张了张嘴，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，明知道会很糟糕，但却不想阻止，我……
“从那天开始，我想，我就已经……”
“轰！”
一声响雷，打断了小白的话，我像是刚从梦中惊醒一样，突然站了起来，但小白拽住了我的衣角，不让我离开。
“等、等一等！我还没说完……”
“雷阵雨，要来了……”
我没有回头，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。
“但是！我……”
“再不走的话，被雨淋湿会感冒的。”
“……”
雨再次下了起来。小白坐在长椅上，我背对着她，就这样在大雨里沉默着。
“哈湫！”
小白的一声喷嚏，打破了沉默。
“衣服，忘在餐厅里了呢……”
我低声自语，随后转向了小白。
“回家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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